近年来，在线教育的实践层出不穷，尤其是MOOCs（大规模开放在线课程）对传统高等教育构成了直接冲击，但从经济学视角对于这一教育形式的分析却并不多。斯坦福大学的Hoxby教授于2014年撰写的NBER工作论文，分析了MOOCs对于两类传统高等教育的替代性，认为MOOCs对于非选拔性的高等教育替代作用更强，而不能充分替代选拔性的高等教育，但无论替代哪种，现有的MOOCs模式都面临经济上不可持续的问题。

文章将传统的高等教育分为非选拔性（Nonselective Postsecondary Education）和强选拔性（Highly Selective Postsecondary Education）两种类型。非选拔性的典型代表如社区学院等，是由高等教育机构直接向学生“出售”教育服务，交易模式采取预付制，即学生接受教育的成本在其就学期间被全部付清（无论支付者是学生本人、学校还是政府），因此学校没有动机监督每个学生顺利完成学业。这类学校提供的教育资源（课程）通常高度标准化，它们提供的技能证书可能比学位的认可度更高。

而强选拔性高等教育的典型代表是那些较好的研究性大学或文理学院，这些教育机构承担的是“投资者”而非“售卖者”的角色，它们将学生视为高层次的人力资本，通过分担教育成本投资于学生，并获取多年后学生对于母校的捐赠作为收益。这一模式的深层原因是：这些机构提供的是精英教育，培养成本较高，在学生就学期间难以被全部偿清，因此必须依赖于未来的收益。对未来稳定收益流的需求决定了这类教育机构的强选拔性，也促使它们提供有针对性的高质量培养和文化熏陶来提升学生的竞争力以及对母校的归属感，获得更多收益。

现有的主流MOOCs资源具有受众规模巨大的特征，因此师生互动较少，而且参与和退出都很灵活，没有约束机制，这些都与非选拔性高等教育的特征相似。然而唯一的不同是，MOOCs本身是一种电子化的知识产品，现有的内容准入门槛低，因此面临被盗版套利的风险，预付制得不到保障，从而降低授课教师制作资源的积极性。倘若市场机制完善，知识产权得到良好保护，那些讲课精彩的教师将会获得丰厚的租金（rents），而由于学校的薪酬体制并不如此市场化，这会抑制他们在学校里的教学付出，产生另一种风险。尽管风险存在，MOOCs还是能够替代相当一部分非选拔性高等教育。

而相比于强选拔性高等教育，文章认为MOOCs只能替代那些标准化程度较高的基础课程。对于更专业的课程，MOOCs广泛的低成本传播一方面降低了在校学生付费（学费）享用这些课程的心理效用，从而在未来向母校捐赠的意愿变低；另一方面提升了教师知识产权（融合在课程中的原创性研究灵感）流失的可能性。因此，MOOCs对这些课程的替代存在较大的经济风险。

为了在强选拔性高等教育中充分发挥MOOCs的优势，文章提出了一种规避上述风险的机制。这一机制仿照国际贸易体系，以院校为“国家”，各院校原创的MOOCs资源作为“商品”，根据需要在不同院校之间进行“贸易往来”。这样一来，优质的教学资源能在优秀的人才中得到传播，促进知识进步；创作者能得到合理的成本补偿；由于传播面过大导致的知识产权流失也能避免。作者认为，这是MOOCs在经济上实现可持续发展的一种新模式。

 参考文献

Hoxby, C. M. (2014). The Economics of Online Postsecondary Education: MOOCs,Nonselective Education, and Highly Selective Education.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Working Paper Series, No.19816.

欢迎关注北京大学中国教育财政科学研究所（CIEFR）官方微信号“中国教育财政”（账号：CIEFR-PKU），也欢迎将我们的文章发送到朋友圈或转给好友。

转载请务必注明文章来源，并保持文章完整性，不得删除“中国教育财政”及微信号，违者必究。